『紅梅白雪賀新春』熱鬧惹笑
才子佳人倫理劇『牆頭馬上』
評說慶鳳鳴劇團新劇
有說新戲難求,即或間有新作,口碑似也不易建立。查其原因,劇情難有新意,角色塑造也考功夫,再加上曲辭的配合,要迎合觀眾的口味實非易事。因此,改編舊劇就成了另一條可行的路線。因著有本可依,創作的困難可減,而觀眾的信心卻大增。新春期間看「慶鳳鳴劇團」新劇「紅梅白雪賀新春」便可充分印證以上的說法。「紅梅白雪賀新春」改編自任白的同名電影,論劇情不算吸引,祗是一般新春喜劇,可能因著「任白」的名牌效應,也可能因為觀眾對劇情了解而增加了觀賞的意欲,三晚演出掛了兩次滿座牌,初二晚的入座率也達九成以上。而入場觀眾不絕的笑聲,也反映該劇的確對了觀眾的口味,營造到熱鬧開心的新春氣氛。
論劇情緊湊、笑料豐富,第三晚的演出當居首位。老倌們在台上互顯功力,盡地發揮其即興本事,爆發連串火花,令觀眾笑得連眼淚也流了出來。而難得的,是不絕的笑料並未有鄙俗不雅的話題,讓人看得舒服。因喜劇但求令觀眾一笑,劇情誇張一點也無傷大雅,所以,簡單的橋段
– 花市邂逅一見鍾情,妻子因愛生妒而與夫約法三章,定下苛刻的要求,夫為助好友而著其男扮女裝向妻子騙金等等,雖是難言合理,但卻有很好的喜劇效果。阮兆輝扮美的投入令人拍案叫絕,林錦堂演繹對妻子因愛生畏的小男人也旗鼓相當,特別在洞房和偷走兩場,盡顯其古靈精怪的本色,令對手也難以招架。不過,即使是喜劇,也不應太過天馬行空,莫名其妙。在劇中,當梅雪詩將假扮女裝的阮兆輝帶進後堂後,出來便說發現了其男子之身,已是不明所以;而阮騙金的藉口既是與林錦堂有染且已誕下麟兒,當發現阮的正身時卻突然指責林竟戀上男色,更是欲加之罪,難怪在尾場時連廖國森也要問子從何來了。
另一個新劇「牆頭馬上」則較為嚴肅。改編自崑劇的故事講的是才子佳人的愛情波折:大家閨秀在牆頭重遇心上人,私訂終身。因家遭變故而投奔所愛,書齋內共築愛巢。東窗事發,家翁以其無媒苟合而迫子立寫休書,丈夫因恐驚官動府揭發妻子身世而被迫俯從。後父得脫罪夫中狀元,父女夫婦珠還合蒲,團圓結局。戲的前本部尚算流暢,雖則曲與辭皆似曾相識,個別語句亦頗為拗口,慣演才子佳人故事的林錦堂和梅雪詩卻能把意境營造得優雅纏綿。第二場開始時,林錦堂將少年人情竇初開的性情演得傳神,飾演老奴興伯的莫家駒也配合得好,主僕之間構成一幅溫馨的圖晝。
但後半部戲的編排卻有頗多值得商榷的地方。高中歸來的林錦堂與岳丈驛館相遇,妻子的下落竟要從以身替罪的侍婢小梅處得知,實在難明。小梅既要替代小姐被官府拉去作官奴,又怎可以和小姐再有聯絡呢?而在迫寫休書一場,飾演林錦堂母親的任冰兒既已命家人跟蹤離去之媳婦,埋下伏線,沿此線發展,不是更合情合理嗎?另一方面,廖國森以官位權勢迫尤聲普去勸梅雪詩回家,可謂不近人情,而尤聲普隻身前往佛門見媳婦,孤男寡女,更是有違禮法。既然劇情已編排了任冰兒玉成兒媳復合的關鍵角色,若尤聲普向妻求助,帶同妻子前往佛門勸媳,然後安排媳婦向兒子試情,不但情理皆通,觀眾在看尾場夫妻重會時,也不致如在五里霧中,不明所以。就因為缺了交代,尾場時見到原本身在佛門的梅雪詩突然重返家中,已是一愕;一路看下去,見她不斷怪責夫婿和家翁,家翁向她謝罪一幕似乎重未發生,也令人狐疑;而作為丈夫的,不斷謝罪,卻絕口不提其為維護妻子被迫寫下休書的苦衷,就更覺其言不及義。及至丈夫說一句要殉情而死,夫婦便能和好,也令人有兒戲的感覺。
瑕不掩瑜,在不太理想的劇情編排下,眾台柱仍能盡展所長,以美妙的唱腔、動人的演繹去維繫觀眾的心,卻是難能可貴的。